在庐山，游完仙人洞，告别夕照下水光潋滟的芦林湖，回到人烟密集的牯岭，我们都饿了。都想早点找家小食店解决肚子问题，好去赶七点的《庐山恋》。路上的小食店密集得像一字排开的扑克，还有不少店门口站着招徕客人的服务员。赛一边走一边飞快地刷手机：“这家评分只有3.5分，走！这家——我看看，还可以，进去吧。”我跟敏姐像傻瓜一样乖乖跟在她后面。面对玩手机像玩手指的80后，我们都望尘莫及。

庐山最著名的一道菜叫“三杯鸡”。在此之前，我就听大学同学推介过，却不知味道如何。这道菜用一年生的小鸡仔，剁成小块后放进砂锅里，加一杯酱油、一杯猪油、一杯地道九江陈年封缸酒，配上红椒、蒜泥、姜片等，用文火焖成。听说蒋介石当年住在庐山时，也很喜欢这道菜。他到了台湾，对三杯鸡念念不忘。还对三杯鸡做了改进，加进台湾盛产的“九层塔”。不过，那已经不是正宗的庐山菜，因为没有庐山本地产的原料。这在他晚年生涯里，想必也是种遗憾吧。

除了三杯鸡，我们还点了个炒笋尖，一个蘑菇汤。总之，整桌菜以山货为主。

一会儿，装在小砂锅里的三杯鸡就热腾腾上桌了。只见鸡肉色泽金黄，上面点缀着翠绿的葱珠，很有卖相。夹一块放进口里，没有一般鸡肉的粗涩，只有嫩滑香醇。猪油和酱油融进了肉中，让鸡肉滑而不腻，恰到好处的酒又化解了鸡肉的腥气，让它变得醇厚。而砂锅在贮味、助味方面一向比其他器具更高一筹。总之，这道菜，没有复杂的工序，只有实打实不作假的原料和烹制，可谓是简约而不简单。

我们之所以点炒笋尖，是在此之前吃过炒笋衣的亏。笋衣韧得像猪皮，让我们十分扫兴。这次登场的笋尖，个个嫩黄里带着青翠，美得像纤手。用猛火厚油爆炒的笋尖，鲜嫩甘脆，如魏晋时期简短有味的小品文。吃着笋尖，那些脍炙人口的句子就在脑海里历历浮现：“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千百成峰……”

吃到一半，蘑菇汤也上场了，味道清淡，跟三杯鸡刚好相配。

吃完饭后，我们赶着去看《庐山恋》。这部电影流行时，我还小，没能领略。后来看剧本，对男主角一句话印象很深：“我这人是热水瓶，外冷内热。”看电影时，没听到这句话，然而，那个年代特有的纯真、真诚、执着，还是深深打动了我。这部情节简单的电影也像我们吃的晚餐那样：简约而令人回味。□黄春馥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