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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风景的灵魂

发布时间:2021-3-1 0:31:46   点击数:

按:12月24日,县作协“文学启蒙”活动走进上林洋村,本人应邀做了《发现风景的灵魂》讲座。讲座内容既针对本次“文学启蒙”活动主旨,更是有感于平时学生写游记类作文千篇一律的没有切入没有灵魂。

一般学生是怎么写游记类作文的?

其实,游记类作文有三忌:一忌流水帐;二忌只有行踪没有风景;

三忌只有风景没灵魂。

下面,我们不妨看一篇上海的满分中考作文。在我看来,这真是一篇好“游记”。

这里也有乐趣

早晨,推开窗旁阳台的门,小心地扶着木把手。坐在木椅上,抬头看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和数也数不尽的灰墙瓦片……在西塘古镇的两天一夜,我按下关机键,让手机静静躺在包里。当视线从几英寸的小屏幕移向眼前的美景,我在现实世界里找到了久违的乐趣。

解放了双眼,我发现小桥流水的缠绵与感性;启动了嗅觉,我闻到空气的清新与柔软。漫步着,我竟突然生出一种自己身处“桃花源”的错觉来了。那是从屏幕上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乐趣。

想起昨晚的游船,昨晚的潋滟水波,昨晚明亮的红灯笼。我坐在乌篷船里,浓重的夜色将整个小镇笼罩在无穷无尽的墨色中,小船置身于温柔水波的轻歌曼舞中,飘飘然于世间。桨公站在船的最前头,将嘎吱嘎吱的木头船慢慢推向岸的那一头。这样的乐趣,手机屏上变换不出呀!

对了,岸边还搭着个戏台,几个演员站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些什么,我听不懂,却觉得好听。可能是因为那软糯的嗓音,也可能是因为那清脆悦耳的玲珑曲调,沿着水波,流向那边墨一般的夜空去了。桨公继续摇着船,想起鲁迅先生在《社戏》里描写的场景,仿佛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其中的“迅哥儿”。十月不凉的风轻轻扑上,又转瞬消失在身边,小船儿摇啊摇,红灯笼曳啊曳,我在游船中醉了又醒,醒了又醉,流连在无尽的波浪中了。这样的乐趣,手机屏里怎能流淌出来?

当智能手机成了我们接触世界的入口,当地铁里、校园中、聚会上个个都成为“低头族”时,我们究竟对多少真实的乐趣视而不见?尽管,我们终究不能也不必彻底放弃手机,但适时与它暂别,把视线从虚拟世界移向现实世界,你一定会发现:线下的世界,大有乐趣!

这篇“游记”的开头切入值得我们学习,“早晨,推开窗旁阳台的门,小心地扶着木把手。坐在木椅上,抬头看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和数也数不尽的灰墙瓦片……在西塘古镇的两天一夜,我按下关机键,让手机静静躺在包里。”而我们很多同学的游记类文章按时间顺序事无巨细地流水帐开始写,从出游前准备、出游、路上、到达……要知道,写文章最怕流水帐。作文文学性的最简单体现就是有“切入”。

其次,这篇中考作文的对所见风景灵魂(主旨)的挖掘也值得我们借鉴。作者不是简单地写看到什么景物,而是写出了这些景物背后的灵魂(内涵):现实世界的美好和乐趣。

那么,怎么发现风景的灵魂?

深入景物背后,就会发现每处景物都有个人物,每个人物背后都有故事。

以江心屿为例。文天祥祠背后,其实是文天祥为了躲避元兵追杀,躲进江心屿;高宗道场背后,是宋高宗为了躲避金兵,躲进江心屿;江心寺对联的背后,是王十朋为了躲避噪杂,躲进江心屿读书;弘一大师,也曾躲开噪杂,闭关江心屿。那么,这几处风景便有一个共同的主题,那便是“避”。

透过景物,了解景物背后的人物以及故事,获得景物背后的精神,找到关联点,从繁杂中理出头绪,从混沌中看见秩序,这是一种对风景灵魂的发现。

下面,我们再看一篇作家写我们南雁的美文。

南雁荡山的听课笔记

冯金彦

在南雁荡山,与山相对而坐。

怎么坐都是一个插班生,那些峰峦、溪壑、岩洞,早在唐朝就占了那些好位置,你只有随便地找一个地方席地旁听。

在什么地方坐无所谓,因为你甚至无需看,你闭上眼睛,自己给自己挂一副黑色的窗帘,让风在你和南雁荡山之间跑来跑去。

你坐着听南雁荡山的话。

听南雁荡山上的雁叫,听尖尖的雁叫声像一把锋利的镐头在你的心里刨了一个坑,种上了一些什么,又埋上了。阳光一照,你心里暖融融的像有什么要拱出来。

那是一种绝妙的感觉,你绝对不用说,你也绝对说不出来,你说出来,别人也听不懂,你只能让它如一块冰糖慢慢融化。

这时,瀑布的流水声飘了过来。那水花便溅到了你的心里。

你平日里的一些想法和念头,那些穿成串挂在墙上晒干了多少年的鱼干,竟被这水声诱惑滋润得一下就跳进水里,活了,且游来游去,撞得你的心酸酸的,便有泪要从眼眶爬出来。你便想用南雁荡山上树叶的朗诵声把泪水压下去。

东西洞、顺溪、东屿、畴溪和石城,是五个教室。

67峰、24洞、13谭、8瀑、9石,是你的理科学长,他们的年龄大你几百岁,可学习不分先后,更不分年龄高低,谁成绩好谁是英雄。

13古刹、18庵、12院、3亭、8堂、2洞楼、1庙1坛,是你的文科师兄,学问不在于富丽堂皇,有文化不怕巷子深,要不怎么会有三顾茅庐。

你们一起听南雁荡山的感悟和哲思,和他们在一起听课,你自然沾一身的仙气。

听得久了,你才知道,你面对的南雁荡山是一个聪慧的大彻大悟的老人,你与它相对而坐,只不过想从它堆积的经验中,拣一些回去,去丰富你的人生。就像从图书馆借走一本书一样。

这时你会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寺庙建在山上,建在风光宁静的南雁荡山上。

你明白了那些想超凡脱俗的人根本超不了也脱不了,只不过借了南雁荡山的灵气裁成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所以“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是个伪命题。山不高怎会有仙来。任何想修炼的人,都有内心的燥热,靠世俗的力量扑灭不了,就借山的神、山的韵,借山的宁静做石头,把自己压住,别被风吹走。

其实出不出红尘只不过是一种形式,与南雁荡山相对而坐,你照样感到南雁荡山用一把细柔的刷子,把你身上沾染的那些世俗的欲望,一层一层地刷了下去。

你听南雁荡山,南雁荡山亦听过许多名人的讲座。一代大师朱熹就曾在会文阁晒过自己的思想。

这是名山和名人的一次相遇。

名是由夕和口组成,可见名气这东西就是夕阳下,从几个鸟儿的口中叫出去的,千万看重不得。

朱熹太看重这些,71岁时,被忧郁把生命借走了,且不再还。

南雁荡山不看重这些,所以,朱熹不在了,南雁荡山还在,依旧年轻,依旧美丽。南雁荡山所以不朽,是因为它的每一个山峰都是从平凡和平庸中,长出来的。

而我们怀念朱熹,不仅仅是对一个生命的怀念。一个生命的长短,没有谁去规定,活多久都是一生。正像蜡烛一样,长短不一,熄灭了就是一生。长也是一生,短也是一生。我们遗憾或者说无奈的是,他把那么多的才华带走了,这一点是我们至今也无法原谅的。

尽管他的生命也许可以延续,但如果没有思想的相伴,一个生命的延续仅仅是一个生命的重生,像花再开一次,像草再绿一次,其实就没有什么意义。

与南雁荡山对坐,听岁月从你身边走过来,直到你感到你也成为一座小山。

这时,你会看到,那么多思想便如树林一样从你的肩头长出来。

作家冯金彦写出了南雁风景最深处的灵魂:自然、人文、宗教。

再看作家高低是怎么写“游”鲁迅故居,龙应台怎么写“游”苏州的。

从鲁迅故居到沈园

高低

绍兴的加饭酒、乌篷船、社戏,绍兴的鲁迅,鲁迅笔下的咸亨酒店,酒店里的茴香豆,这些都是未到绍兴之前的常识。然而,沈园及其沈园里的两阙《钗头凤》,却是一份惊喜与震撼。我想起了鲁迅故居里的周树人和朱安以及沈园里的陆游和唐婉,这两段隔了近千年的爱情悲剧,是那样裹卷着我的神经,以致行旅结束,小酒店里加饭酒和臭豆腐的香味已然淡去,回味的却是从鲁迅故居到沈园的那一小段路,念念不忘的是鲁迅故居和沈园里的爱情魂灵。

鲁迅故居是典型的江南宅子,共有三进,每一进都宽敞有余,可见当年此间主人富庶的非同一般。因为大,所以显得阴森,若是逢着江南的烟雨,除非主人燃烛如炬,否则是不免平添几分无由惆怅的。鲁迅故居的其中一处成了绍兴民俗馆,另一处成了概括鲁迅生平的纪念馆。纪念馆是旧物和照片的堆积,几乎囊括了所有与鲁迅有关的人和物的存影和实物,唯独没有看到那个叫做朱安的女人的只影片纸,似乎害怕一个封建女子坏了一个反封建英雄的光环。

然而,英雄毕竟还是人,况且是经历了婚姻的男人,不论那是一场怎样的婚姻。朱安默默地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浮在历史层面上的是许广平的书信和相片,以此来象征一种新婚姻和新自由。但是,婚姻还是婚姻,不论新旧。鲁迅故居的阴森宅屋里曾经住着一个叫做朱安的女子,朱安之于鲁迅,悲剧源于封建,却是无果于反封建英雄的沉默。我忘了朱安的去路,据说是陪着周家老太太终老,

孤独一生,连一纸休书都没有。爱之所悲,在于一弃,而这一弃,竟是近百年的遗忘和避忌。

从鲁迅故居到沈园,不过五六分钟的脚程,很近,却很不同。沈园秉承的是江南园林的建筑风格,较之紧凑的苏州园林,却是空旷了许多。园林里草木葱郁,亭台楼阁,亦是点缀得颇为适境。风景如斯,原本应该要悠然信步,山水流连,然而心中却是盘旋着一种莫名的酸涩的企盼,找寻着一种同样是莫名的酸涩的历史见证。是的,就是《钗头凤》,两首《钗头凤》,两首曾是夫妻终究分离的痴男怨女的哀哀情词。黑的碑榜,白的镌文,陆游的狂草,唐婉的真楷,恰似当时的心情,就那样硬硬地嵌在石壁上,而那种莫名的酸涩终于还是酿成了咸咸的液体,嵌在我的眼眶,连带着模糊了千年的文字。

偌大个沈园,处处是两情相笃的足迹,时时有夫唱妇随的影像,然而,载着婷婷荷叶的池水一定是载不动那沉沉哀怨。一纸休书,两界阴阳,功名之于情意,孝心之于爱心,我无法也无意去控诉些什么,我只是满眼填塞着陆游的叹息:“春如旧,人空瘦,错错错……莫莫莫”和唐婉的幽怨:“世情薄,人情恶,难难难……瞒瞒瞒”,悲惨成了悲壮,只因痛苦两人分担,自责与慰藉,让空旷的沈园变得如此的局促,是爱亦是恨,是恨却终成了爱。唐婉在接得休书后虽然再嫁,不久还是抑郁而终,陆游50多年后故地重游,依旧因了怀想曾经照影的惊鸿而不忍看伤心桥下的碧波,那一颗深情的心在之后的漫漫岁月中就只能是痛痛痛。

鲁迅先生应该是去过沈园的吧,不知那时的朱安是否知道夫家附近的园林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近乎传奇的爱情悲剧。一纸休书纵然过于心酸,而连一纸休书也没有却终生独守空房则不止是心酸,是近于残忍的了。鲁迅先生的伟大自不必多说,他的《伤逝》亦是对爱情婚姻的探索,只是从鲁迅故居到沈园的这段路,他似乎是没有用心去走。

苏州的识者

龙应台

对于向往已久的大好河山的古迹,逐渐就形成了三种态度。一种是死心死意的回避。衡阳的石鼓书院已经变成了歌舞厅;好,你可以做歌舞厅,我可以不去,打死也不去。庐山上已经建满了横七竖八的房子,挖得满目疮痍;可以,我此生不必“见庐山真面目”。

另一种是想去、怕去、未去的犹豫不决。譬如苏州河。做小女孩的时候在母亲裙边绕来绕去,听她用鼻音哼唱40年代的老歌《苏州河畔》。对苏州河的联想是幽幽的水光映着月色,温柔的橹声里有轻轻的人生的叹息。到了上海,人们说:“苏州河,臭来兮!”脸上作出恶心的表情,使我胆颤心惊。走到黄浦江畔,知道再走一段转个弯就是苏州河,但我停住了脚步,停住了脚步。

我还没见到苏州河。我要不要去呢?

第三种,就是想去、怕去、不得不去,譬如西湖,譬如虎丘。

虎丘为什么一定得去呢?不是因为吴王阖闾葬在那里,下葬三天,有白虎蹲踞其上;不是因为梁高僧竺道生曾在千人石上讲道。我不能不去虎丘,是因为两个前辈曾经用最美丽的中国文字对我描述虎丘的中秋夜晚。

袁宏道说,平常“凡月之夜,花之晨,雪之夕”,虎丘已游人如织,到中秋,苏州人倾城而出,从“衣冠士女”到蔀屋贫户,穿上最好的衣服,带着席子毯子和美酒,从千人石上至山门,铺排开来,“如雁落平沙,霞铺江上”。

然后,一个显然未经过组织,完全自动自发的音乐演唱会就开始了。每个角落里都有人唱歌,上千上百的歌者,各唱各的,结果“声若聚蚊,不可辨识”。渐渐地,歌者的竞技心起,变成音乐比赛,音色较差的就被自然淘汰。当“明月浮空,石光如练”时,“一切瓦釜,寂然停声,属而和者,才三四辈”。

上千的听者,凝神倾听。夜更深时,只剩“一箫,一寸管,一人缓板而歌,竹肉相发,清声亮彻,听者魂销。”到最后“月影横斜,荇藻凌乱”时,整个虎丘上“一夫登场,四座屏息,音若细发,响彻云际,每度一字,几尽一刻,飞鸟为之徘徊,壮士听而下泪矣。”

比袁宏道晚三十年的张岱在多年之后也盘坐千人石上,倾听到三鼓,看见“一夫登场,高坐石上,不箫不拍,声出如丝,裂石穿云……听者寻入针芥,心血为枯,不敢击节,惟有点头。”

比张岱晚三百年的我来到虎丘,虎丘的盆景老树郁郁苍苍,栽培的杜鹃花豪华绚烂。如织的游人在石块间跳来跳去,苦苦寻找摆姿态摄影的地点,尽尽“到此一游”的义务。

我站到远处,想将那宋朝的斜塔尽收眼里,却突然听到公鸡啼声,就在身后。三只比人还高颜色斑斓的大公鸡正扯着喉咙喔喔叫,鸡头随着电流控制一节一节地对人点头。每隔几分钟就啼叫、点头。原来满山都是电动的巨型鸡鸭鱼兔,当然也少不了转来转去的米老鼠。

“中秋夜有音乐会吗?”我问苏州人。

苏州人不知道,“没有吧?”他说。

走到出口,发现苏东坡老先生像个测字先生一样坐在路边为人盖章;电流操纵的蜡人苏东坡僵硬地抬起手腕,僵硬地在我的门票上盖下“到此一游”的证明。

要离开虎丘,才知道我到虎丘其实不为看风景古迹,而为了看一个文化,一个美感充沛的文化。在一个月光灿亮的夜晚,苏州人不约而同来到山头赏月品酒听曲。有那么多的民间音乐家即席演唱,而“听者方辨句字,藻鉴随之”,人人都是有点儿素养的评鉴家。当最精湛纯熟的歌者吐音时,千人石上肃静无声,听者神驰,只能默然点头或者慨然泪下,歌声余音在明月山冈里袅袅不绝。这是艺术欣赏至高的境界。张岱忍不住叹息:“使非苏州,焉讨识者?”

苏东坡傻瓜兮兮地笑着,对所有离开虎丘的人机械地点头;他的眼睛突出像人工培殖的变形金鱼。我从他电动的手掌下取回门票。苏州古城已毁。花了两千年时间沉思琢磨而成的历史风貌只需要两年的时间就可以彻底消除,不留一点痕迹。苏州的识者啊,到哪儿去了?

古人说,一切景语皆心语。观物,其实是观心;写景,其实是写心。人心乃天地所造,天地乃人心之源,之镜。是故,观天地即观吾心,写景物即写吾心。

古人那种触景生情,体物悟道,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的诗意之游、性情之旅已渐成绝响。而真正的生命漫游,乃情游也,心游也,神游也。我们游时,应穿过风景,发现那风景背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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