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食肉兽，本名曾峥，生于长江之滨。

在路上

——十一月二十五日溯江至黄石偕二三子离队转车返汉值雨

笛鸣黄石港，江灯青熠熠。对榻客犹眠，侧舷人毕集。机轮声渐喑，趸船浪相激。前趾摐人踵，背包陷人额。兀兀陟危堤，呼吸交虚白。胡为吾过此，车门启渊默。暗窗嵌浮瞳，摄彼黑甜域。幢幢桐影涂，月衢呈凹刻。忆昨下匡庐，五老遥相揖。浴濯挹岚翠，半闲未足拾。及归应食时，故人犹在陌。窈窕云水间，各写风尘色。歧行多幻惑，灯搜远林黑。前车辵粒光，后车欻已失。方仪割纹枰，芸动靡始讫。中有赫胥民，就此冥冥弈。西流雨其濛，袭车如茧织。飞飞蝴蝶园，幽浮寓行宅。大物恣遄驰，橘丸擘蓝谧。彼船载同我，行行楔峡壁。释梦吐玄雯，千村迥闻笛。

秋夜江行三首

一

抹舷秋港集霜萤，浩荡天风注杳溟。

舵尾迥拖千里雪，桅尖静划一江星。

船灯对语不知意，山影暗随如有灵。

夜久吹襟谁孑立，抟禽一鹘掠前汀。

二

客票存囊不计程，扣舷谁子立三更。

村眠旧岸灯无语，船碾银光月有声。

长夜独行都是梦，孤鸥偶掠不关情。

前方到港何由问，水手噙烟漫解绳。

三

慈航端正过蓝桥，故港存灯影寂寥。

万点银鱽跃舷侧，一篮高月荡桅梢。

旅人续梦思调蚌，掌舵无心立看潮。

夜半彼船鸣乍讫，水晶宫里听如箫。

十一月二十三日夜船之九江明日登庐山

午夜华轮笛不鸣，孤桅高拨一江星。

偶来舷尾看银浪，得遇幽人说水程。

睡月不知何处岸，引航应是旧时灯。

平明已蹑匡山屐，回首沧波万里横。

十一月二十四日夜舟次武穴及晨抵汉

客梦朣胧浥水云，浮居小辑去来因。

渡头月荡吴船到，舷外人喧楚语亲。

欹枕眄灯知武穴，对床补票赴宜宾。

斯时汉口晨钟里，或有班车启引擎。

峡江夜溯

太白东坡揖家处，乘风西溯我悠哉。

先帆幻影追难及，高峡如门到始开。

一夜航灯飘梦去，千年灵雨扑舷来。

不知神女今安否，迥听巴猿野哭哀。

出峡

重山阖处笛长鸣，迥踏苍烟一鹘升。

昨夜连舱人稳睡，疏灯浮雨出西陵。

乘雨过金陵

——忆童年沪上省亲江行数过金陵

目倦川途数日程，晓看云水夜看灯。

独怜春雨长桥下，一抹船烟拂秣陵。

外三首：

十一月二十一日夜宿黄冈东坡赤壁宾馆后日之九江

十年三度到黄州，岁晏谁令一夕留。

壬戍之秋曾过鹤，古今有月不同舟。

驿符指者东坡耳，客梦怡夫赤壁不？

多少渔村睡烟雨，天明吹笛大江流。

夜游宫·巫山

鸣笛吴船唵呓。醉一枕、客程千里。舷外江星动鱼背。倩何人，数巫神，钗十二。

终古迷云水。尚秘拟、阳台遗事。深峡航灯闪眸子。梦回时，月明中，秋雨霁。

惜秋华·动车蜀道

连帧悬窗，向群山之罅，拉开光谱。鸟外众桥，争凌白云横步。银舱载梦航行，刮暗壁、碎成飞鼠。神姥子宫温，收藏瞬间无数。

轨匝月圆处。瞰古来庐舍，破烟岚旋舞。又姑妇，弈盲局，夜空笑语。冥冥有客同闻，遥挽我、翩然西溯。灵雨峡江轮，播灯为路。

注：入川动车开通第四日，赴蓉道中作。“又妇姑，弈盲局”：用《集异记》故事。

编辑/章雪芳审核/小楼听雨校对/冯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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